庫房門前。
蚊子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情況,一邊從東到西不停地巡邏,一邊命令手下全神貫注地戒備著。
離桀離開已經過了好幾分鐘,終於再又巡邏了兩次,四周還是隻有一片寂靜和黑暗後,蚊子還是忍不住放鬆了心神。
整個晚上基地幾乎就沒有安靜過,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蚊子自然也沒有過片刻的休息,直到此刻,他其實困得快要睜不開眼了。
「媽的……」他瞥了眼桀離開的方向,又擡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,終於忍不住小聲罵道,「裝的那麼牛掰,還不是全靠猜的,這麼長時間連個屁影子都沒有見到……」
說完又連打了兩個哈欠,眼都快眯成一條縫了。
「頭兒,咱們到底還要在這裡守多久啊?」他身後跟著的一個男人小聲問道。
同樣累了這麼久,他們更是要跑來跑去,早就有些倦怠站不住了。
「屁話,當然是等到簡海溪來。」蚊子瞪了他一眼,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,指著身後的眾人道,「都給我打起精神來,今晚上誰要是敢給我放進去一隻蒼蠅,別怪我下手不客氣!」
他說話語氣雖然兇狠,但大概是哈欠大多了,眼底都泛著睏倦和潮意,反倒沒有什麼壓迫性。
那些手下也都強撐著精神應了一聲,各自注意著自己的方向,隻有剛才先開口的那個湊到蚊子跟前小聲道:「不是我說,頭兒,萬一簡海溪那娘兒們今天不來,難道咱哥幾個真就一夜不睡了?」
他問的很小聲,邊說還邊扭頭看了一眼,生怕那個叫桀的神出鬼沒。
這話他當然不敢讓他聽見,也就是見他走了之後才敢這麼說。
蚊子早就沒了什麼耐性,一臉煩躁地扒了扒頭髮,撇撇嘴道:「那能怎麼辦?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,就是不想守也得守啊。」
他們的計劃已經進展到了最關鍵的時刻,眼看著就要抓住簡海溪,看見勝利的曙光了,這個時候怎麼能放棄?
況且,那個男人也不會讓他們就這麼放棄的……
「蚊子哥……」那個手下一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樣子,叫了他一聲,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「嘖……你他娘的便秘啊。」蚊子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,粗聲道,「有話快說,磨磨唧唧的。」
那手下深吸了口氣,心一橫道:「哥,不是我這個做弟弟的有意見啊,隻是……你未免太聽那個叫桀的話了……」
「嗯?」
他話還沒有說完,蚊子已經眼神一厲,朝他瞪了過去。
蚊子這人雖然平時不在高位,但卻是個莽人,臉一黑起來當真有些氣勢,何況如今,他才是這個基地的正主。
要是阿卓這回不走運死掉了,那他們還不都要成為他的手下。
旁邊離得近的人汗都快下來了,急忙伸手拽了拽那個不長眼的人,低聲勸道:「你快別說了……」
他沒來得及勸,那人聽了他這句話,反倒更加硬氣起來,梗著脖子,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看著蚊子道:「哥,我不想再憋著了,既然已經開了這個口,今兒你就是殺了我,我也要說完!」
他深吸了口氣:「您也知道,我一直都當您是個梟雄,咱兄弟們都願意跟著你是為了什麼?還不就是真心實意的相信你能帶領大家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,不至於讓我們還跟過去一樣,窩窩囊囊的不成樣子,可現在呢?」
「哥,您看看,如今您是什麼樣子?兄弟們又是什麼樣子?」他朝後面的一眾手下揮了揮手,一臉不服氣道,「自從那個桀來了以後,您就這麼跟在他的身後,他說什麼就是什麼,不管咱們幹什麼都拿他當皇帝一樣供著,可他呢,整天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,哥……兄弟們私底下都替您覺得憋屈!」
「你別說了!」
他還想說什麼,旁邊已經有人厲聲打斷了他,一邊伸手想把他往後拉,一邊對蚊子賠笑道,「哥,您別動氣,別跟他一般計較,他就是上頭了瞎胡說的……」
說著,一腳踢上了那人的小腿,斥道:「沒長眼,還不跟蚊子哥道歉趕緊退下去!」
「哎別……又不是什麼大事。」蚊子笑著攔道。
從剛才那人開口說話起,蚊子就始終陰沉著臉沉默著,眼神淩厲地像是要殺人,這才嚇到了旁邊的人,急忙出來勸道。
可此刻,蚊子卻好像沒事人一樣,臉色大變,彷彿沒有聽到剛才的話,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腦袋:「都是自家兄弟,本來就是有什麼說什麼,哪有那麼嚴重。」
「頭兒,您真不怪我?」手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。
蚊子搖搖頭,再擡頭看向前方時,眼神已經變得狠辣決絕。
「你們都放心,這個基地隻能是我們的……你們現在看到的,不過都是暫時的而已,等事情了結以後,該處理的我自然都會處理!」
「頭兒,您是說……」
另一個手下聞言也來了精神,看著蚊子低聲問道。
他們原本還因為要給那個桀打工而有些不滿,一聽蚊子這話,心裡的怨氣倒是都消散了乾淨。
蚊子淡淡瞥了他們一眼,壓低聲音道:「這話別往外傳,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,記住了嗎?」
「是。」
兩人咧了咧嘴,齊齊一笑,再不復剛才的樣子,「我就知道,我們都沒有跟錯人……」
……
在黑暗中,不知何時悄然靠近的簡海溪聽見他們這番對話,不屑地譏笑了一聲。
她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聲音,所以聲音一發出,庫房門前的人都是一驚,全都警覺地看著四處,試圖將她揪出來。
可是放眼望去,四周依然沒有任何身影。
「誰!滾出來!」離蚊子近的手下立馬大聲喊道。
「呵,不是在等我嗎?怎麼?連對手的聲音都聽不出來?」
黑暗的一角,一道清亮的聲音先從那裡傳來,緊接著,簡海溪從容不迫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眾人眼中。
相比他們這邊的全副武裝,戒備森嚴,簡海溪那樣子就像隻是出來逛個街而已,絲毫沒有要戰鬥前的緊張。
簡海溪慢條斯理地走過來,微微挑眉,睥睨著眼前的蚊子:「能把卸磨殺驢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的小人,也配掌管整個基地?」
「簡海溪!」
等了一晚上終於等來了眼前的人,蚊子握緊了拳頭,雙眼充皿地瞪著她,咬牙切齒道,「我終於把你等來了……」
「哦,是嗎?」簡海溪勾唇一笑,那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,眼中像覆了一層冰霜,「原來你是在等我?我還以為你在睡覺呢。」
蚊子:「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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