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凱檢查了簡海溪手臂和臉頰上潰爛部分的癒合情況,然後又抽取了她的皿樣,以及潰爛處的樣本,才對竇戈道:「整體恢復得還不錯,這樣下去再堅持兩三天就可以恢復了,隻是其他毒……」
竇戈皺眉問道:「巧巧的皿液不能用嗎?」
米凱嘆了口氣道:「她的皿液裡倒還真含有蛇皿因子,隻是到底混了人皿之後會產生異變,我不敢冒犯給海溪用。」
「這樣……」竇戈急道:「那豈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?你這兩天都在忙什麼?」
米凱見他著急,白了他一眼道:「你急什麼?我說的是不敢冒然給海溪用,又沒說不能用。」
竇戈愣了下問道:「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一點,別說半句留半句的。」
「還是我的不是了?」米凱瞪了他一眼,哼道:「我這兩日一直在分析巧巧的皿樣,想要從中分離出有用的部分,隻是這樣做出來的解藥需要試過才能確定,所以我還需要時間。」
竇戈看著米凱手裡的皿樣道:「那這些就是試藥用的?」
「嗯。」米凱看了眼簡海溪,臉上表情少有的鄭重,既是對竇戈,也是對自己道:「你放心吧,無論如何,我都不會讓海溪有事的。」
見米凱有了配製解藥的方向,竇戈才鬆了口氣道:「不是毫無辦法就行,我還在想著實在不行就再去找一趟塔利琳娜呢。」
米凱搖頭道:「那倒是不必,我聽影的意思,寧季維和莫厥已經去了,想必我們隻要靜靜等著他們兩個的消息就行了,不管是解藥還是簡翊,他們總會查明白的。」
竇戈也點了點頭道:「希望早點有他們的消息。」
米凱失笑,看了他一眼調侃道:「怎麼,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季維啊?不怕他來了以後你就不能當海溪最信任的人了?」
「滾一邊兒去。」竇戈瞪了他一眼哼道:「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。」
「是是是我齷齪。」米凱點頭,笑著揚了揚自己手裡的樣本道:「齷齪的我現在就走,不留在這裡礙你的眼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竇戈氣得一腳踹過去,卻被米凱機靈的躲過。
米凱大笑著轉身離開,門口剛好見到巧巧,不由沖她招手道:「巧巧啊,你來得正好,走,再幫我一點小忙。」
「啊?」巧巧愣了下,有些猶豫地看向簡海溪的房間道:「可是小姐那邊……」
「放心吧,有竇戈在,別說敵人了,就連老鼠都不敢靠近海溪的。」米凱笑著,拍了拍巧巧肩膀道:「走啦,我這裡可是很需要人手呢。」
「哦,好的。」巧巧連忙點頭,跟在米凱身後一起離開。
房間裡就剩下簡海溪和竇戈兩人。
簡海溪笑了笑道:「米凱是離開了嗎?」
竇戈在她手臂上輕輕一點,是一個「是」的意思。
簡海溪道:「我就說沒了那股消毒水兒的味兒,想著他估計是離開了。而且……」
她說到一半停了下來,竇戈有些疑惑的在她掌心畫了個問號。
簡海溪笑著道:「米凱在的時候,竇大哥你總是很生氣的樣子,雖然我看不見,卻能感覺到你一直很激動。」
竇戈愣了下,想到自己剛才和米凱的樣子,頓時有些心虛。
這個時候,他還真是慶幸簡海溪聽不見,不然的話她若是知道剛才米凱和他說了什麼,那該多尷尬。
簡海溪道:「竇大哥,這會兒沒旁人了,我想問問你巧巧和莫厥的事情。莫厥怎麼會認識巧巧的,巧巧又是怎麼來這裡的呢?」
竇戈猶豫了下,在簡海溪掌心慢慢寫道:「影衛送她來的。」
「影衛?」簡海溪眉頭深皺,急問道:「為什麼影衛會送巧巧來這裡?影衛不是都回湘城了嗎?」
竇戈遲疑著沒往下說,他若是說了影衛沒回湘城,那簡海溪勢必就明白是寧季維那邊有了異動。
繼而想要再瞞住寧季維,莫厥以及簡翊的事情,就很難了。
「竇大哥?」簡海溪急得抓緊了竇戈的袖子問道:「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?」
竇戈看著簡海溪著急的樣子,嘆了口氣,拿過她的手寫道:「是有事,隻是……我沒想好怎麼跟你說。」
「什麼叫沒想好怎麼跟我說啊?」簡海溪越想越著急,「你有話直說就好了啊,有什麼原因需要你瞞著我呢?」
話剛問出口,簡海溪猛然一怔。
有什麼事是竇戈明知道她會擔心,卻還會瞞著不告訴她呢?
除非是一些他們商定好的人事有了變動,且那樣的變動會讓她擔心。
影衛……
為什麼會送巧巧回來?
簡海溪大腦瘋狂的轉動著。
竇戈看見簡海溪低頭沉默的樣子,就知道她已經在思考了。
簡海溪的聰明他不是今日才知道,雖然他隻說了影衛的事情,但難保簡海溪不會想出來更多細節。
竇戈不想讓簡海溪在這個時候就知道那麼多,如果寧季維在還好說,現在寧季維不在,莫厥和簡翊也都不在,簡海溪知道那麼多除了讓她更擔心之外,別無一點好處。
想到這裡,竇戈猛地扣住簡海溪的肩膀道:「海溪,你不要想了。」
簡海溪被他一搖晃肩膀,思緒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,她望著竇戈的方向問道:「竇大哥,怎麼了?」
竇戈嘆了又嘆,在簡海溪手中寫道:「你別想了,我答應你,再等等,用不了很久,我很快就告訴你所有的事情。」
簡海溪辨認出竇戈的字,苦笑道:「竇大哥,你覺得我可能不想嗎?」
「可是,海溪,我……」竇戈又急又悔,怪自己剛才不該一時失口,告訴了簡海溪影衛的事情。
可如果他不說,簡海溪必定會追問巧巧的事情。
那樣簡海溪就不會再信任巧巧,那之後她身邊要誰來照顧呢?
竇戈急得滿頭汗,簡海溪彷彿知道他在著急一樣,平靜道:「竇大哥,我現在這樣本來就幫不上忙,我也明白你是怕我太過擔心對我的身體不好,可是……你瞞著我隻會讓我更擔心啊,就好像我外公那樣。」
聽著簡海溪的話,竇戈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做。
正在這時,門外有幾道腳步聲靠近,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:「我來告訴她。」
聽著這道聲音,竇戈一愣,繼而飛快地站了起來。
緊接著,寧季維和莫厥從門外走入。
「季維,莫厥,你們……」竇戈看著兩人,先是一怔,隨後呼了口氣道:「你們總算是來了。」
寧季維和莫厥卻是沒看竇戈,兩人的視線都盯在簡海溪身上。
簡海溪還不知道有人來了,她隻是感覺到竇戈從她身邊離開,不由伸手在空中抓著,問道:「竇大哥,發生什麼事了?」
寧季維和莫厥看著眼前的簡海溪,一時間都怔在了那裡。
寧季維是心如刀割,莫厥則是震驚心痛。
那樣精彩艷艷美麗動人的簡海溪,如今卻隻能無助地坐在床上,雙眼空洞茫然。
而她的臉上,暴露出來的脖頸和手臂上那些潰爛發膿的傷口,像是將她的美全收了回去一樣。
塔利琳娜這一招,奪走了一個人,一個女人所珍愛的所有東西。
她讓簡海溪彷彿中了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似的,然後還站在那邊笑看著簡海溪掙紮。
莫厥咬牙,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抓緊。
若說他從前對塔利琳娜是迷戀,是愛而不得,那到了此刻,他是真切地恨上了塔利琳娜。
簡海溪叫了兩聲,不見竇戈回答,終於有些急了。
「竇大哥,你在哪裡?是有人來了嗎?為什麼我好像聞見了別的味道?」
竇戈看了看簡海溪,又看著寧季維,抿著唇沒有接住簡海溪伸過來的手。
這個時候,他不該是那個伸手的人。
簡海溪的手在空中無助的揮舞著,沒有人回應她,竇戈彷彿消失了一樣。
「竇大哥,你離開了?巧巧呢?巧巧,你在嗎?」簡海溪急問道。
看著這樣的簡海溪,莫厥雙眼忍不住紅了起來,「海溪……」
他叫了一聲,可簡海溪沒有絲毫反應。
竇戈看著寧季維和莫厥,沉聲道:「米凱和巧巧來了之後,海溪已經好多了,起碼她現在身上的潰爛部分已經好了很多,身上也不臭了。前幾日的時候她全身又疼又癢,還散發著惡臭,那幾天裡她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見。」
他冷靜地說著簡海溪的情況,沒有誇大沒有隱瞞,因為他覺得不管是寧季維還是莫厥,都應該知道這些,知道簡海溪受過什麼樣的苦。
隻有知道了這些,寧季維才會更珍惜簡海溪,而莫厥,也才會清晰的認識到塔利琳娜是他們的敵人。
莫厥深吸口氣,面前的簡海溪讓他實不忍再看,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,最後卻隻是轉身大步離開了房間。
竇戈看著寧季維道:「你來了,就好好陪陪她吧,這段日子,她很辛苦。」
寧季維低著頭,聲音沙啞無比道:「多謝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