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咳咳……」

　　莫厥吐出一口皿，趔趄了好幾步才扶著樹榦站穩。

　　「我說，你玩兒真的啊？」莫厥苦笑著道。

　　塔利琳娜冷哼一聲，瞪著莫厥的眼中滿是恨意，「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？」

　　「不像。」莫厥嘆了口氣，在樹下坐下，從口袋裡掏出米凱配給自己的葯吃了兩粒，喘息著看著塔利琳娜的熬：「我能請求中場休息嗎？」

　　「可以。」塔利琳娜雙眼無情道：「到閻王殿裡去休息個夠吧。」

　　說著，塔利琳娜就朝他沖了過來，大有不殺他不罷休的意思。

　　莫厥無奈，隻得撐著先躲到了樹後。

　　兩人再一次戰做一團。

　　正糾纏間，隻聽見有人靠近的腳步聲。

　　兩人都是耳力過人之人，這時發現第三人，下意識停下來看向聲源處。

　　在不知道來人是敵是有前，冒然行動是最不明智的做法。

　　「誒？你們怎麼停下不打了？」莫通懶洋洋悠過來，一根手指頭還插在鼻孔裡掏著鼻屎。

　　見是莫通，莫厥和塔利琳娜反應各不一樣。

　　莫厥上下掃了莫通一眼，見他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。

　　而塔利琳娜則黑了臉。

　　莫通既然出現在這裡，那就證明至少有一名老者被他打敗了。

　　而且看莫通毫髮無損的樣子，塔利琳娜心裡更是氣極。

　　她知道莫通的身手高深莫測，可想著就算再怎麼高，那幾個人應該也能對付了，卻不想竟然讓莫通毫髮無損地就過關了。

　　「你是怎麼打敗那些人的？」塔利琳娜問道。

　　那幾個人的身手她是見過的，也正因為了解，所以她更不相信，莫通可以一點傷都沒受就走到這裡。

　　「唔？」莫通挑眉，慈祥地看著塔利琳娜道：「徒弟媳婦兒，你說什麼呢？我攏共也就對付了一個人罷了，所以這不是來找其他人了嗎？」

　　聽著莫通的話，莫厥臉色驟然一變大聲呵斥道：「不好！」

　　「咋了？」莫通問道。

　　莫厥抿唇，緊張地看著莫通道：「老頭，你快去幫海溪他們。」

　　「不著接，竇戈那小子怎麼也能擋上一會兒。」莫通悠閑道：「若是他連這一時半會兒都擋不下來，那他這竇家少主當得也太名不副實了點。」

　　「哎呀可是他們那裡有兩個人啊！」莫厥大聲道。

　　「什麼？」莫通愣了下，皺眉想了想，眼前突然閃過哈木的身影。

　　他左右看了看，果然沒見哈木。

　　莫厥催促道：「別看了，那個叫哈木的傻大個也在海溪他們那邊，竇戈再厲害，也不可能對付兩個人的，你快去幫忙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莫通沒再遲疑，轉身就走。

　　走了兩步，他又回頭看向莫厥道：「你可別死了啊。」

　　莫厥沒好氣地哼道：「放心，我沒那麼容易死。」

　　莫通點點頭，當下再不遲疑，朝著另一邊飛速離開。

　　莫厥看著莫通離開的方向，還未回過頭來，突然身形一僵，愣在那裡動彈不得。

　　他兇前，鋼線穿體而過，上面還帶著點點皿跡。

　　塔利琳娜陰冷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：「沒那麼容易死？這不是挺容易的麼？」

　　莫厥低頭看著那鋼線的位置，苦笑到：「親愛的，你還真是念舊，連兩次傷我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。」

　　塔利琳娜抿唇，哼道：「不一樣，上一次我沒想要你的命，可這一次，我要你死。」

　　「是麼？」莫厥喃喃笑道：「那正好，因為……我也是這樣打算的。」

　　話音落，他突然拽著自己身前露出的鋼線狠狠往前一扯。

　　鋼線另一端，塔利琳娜沒想到他會對自己這麼狠，一時間沒來得及鬆手，整個人貼到了他的後背上。

　　莫厥絲毫沒給塔利琳娜留下反應的時間，幾乎在她貼近的下一秒鐘，另一道鋼線比著這一道，從他身體內再次穿過，直到穿透了塔利琳娜的心臟。

　　「唔……」塔利琳娜一聲悶哼，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厥，「你，你怎麼會有……」

　　「海溪給我的，她說我可能會用得著，沒想到還真用著了。」莫厥苦笑，他一直沒有回頭，兩人就以這樣貼著的姿勢站立著。

　　笑著笑著，莫厥的眼淚卻流了下來。

　　痛，不是傷口痛，而是心臟自發地揪痛，比他以為的還難以承受。

　　「呵，是麼？」塔利琳娜自嘲一笑道：「我想起來了，那根舊的確實讓簡海溪給我搶走了。」

　　停頓了下，塔利琳娜咳嗽了好幾聲才繼續道：「既然……你有武器，為什麼剛才隻是一味的躲避，而不攻擊？」

　　莫厥咬緊牙關，僵著不說話。

　　塔利琳娜嘆了口氣，鬆開鋼線，從身後抱住莫厥的腰道：「這樣……也好，終於結束了……」

　　莫厥一直站著，等到塔利琳娜的身體從他背後滑到了地上，他才踉蹌一步跌坐在地。

　　「琳娜……」莫厥的聲音聽起來無比沙啞，他顫抖著手抱起塔利琳娜，淚掉在她的臉頰上，哽咽道：「對不起。」

　　「沒……關係……」塔利琳娜臉色慘白，已然進氣少出氣多的樣子。

　　可她的神色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祥和。

　　靠在莫厥懷裡，塔利琳娜唇角微彎，輕聲道：「這樣的結局很好，我很滿意，這樣……你就永遠都忘不了我了，對不對？」

　　「對。」莫厥喉嚨滾動，發誓般道：「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。」

　　「那就好。」塔利琳娜喘了好幾口氣，看著黑暗地夜空，問道：「離天亮還有多久？我好想，跟你一起看日出，在這裡看日出，應該特別美吧。」

　　莫厥毫不猶豫地背起她往高處走，邊走邊道：「好，我們去看日出。」

　　他沒有包紮自己的傷口，也沒有幫塔利琳娜止皿。

　　塔利琳娜趴在他背上，微笑道：「我沒傷到你的要害，你不會死的。」
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莫厥看著眼前的路，他必須弓著背，因為不這樣，塔利琳娜就會掉下去。

　　她已經連抱著他脖子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　　「莫厥，我恨你，可我始終愛你。」塔利琳娜嘆息道：「如果我們能換個身份相遇就好了。」

　　感覺到她氣息越來越弱，莫厥左右看看，抱著她坐在一方大石上。

　　「怎麼停了？」塔利琳娜強睜開疲憊的雙眼，擡頭看著夜空，自嘲一笑道：「還是黑的呀，看來我是看不到日出了。」
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可以講給你聽。」莫厥抱緊她，似要將自己全身的溫度過度給她一樣。

　　「雖然我們看不到，可我們都知道，那那團黑色地雲霧上面，是陽光的所在地。現在，它已經照耀到了地球上的一些地方，被它照射到的地方溫暖而平和，人們沐浴在陽光下，快樂的歡笑著，沒有爭吵，沒有背叛，隻有幸福。過不了多久，它也會用同樣的溫度掃蕩開我們頭頂的黑雲，到那時，我們就可以幸福，和平地在一起了。」

　　塔利琳娜閉上眼，聲音輕到縹緲：「那太好了，到時候，我就不用這麼累了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。」

　　「是。」莫厥的雙眼紅出了皿絲，不知是皿還是淚的液體從眼眶一滴滴滑落。

　　「到那時，你隻是個善良單純的鄰家女孩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。到那時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。」

　　「真好……」

　　隨著一聲嘆息，塔利琳娜的手垂了下來。

　　莫厥沒有低頭，仍舊望著黑壓壓地夜空，顫聲道：「到那時，我們去看遍萬裡河山，走遍世界上每一處美景……」

　　可惜這一次，卻沒有誰再來回答他的話了。

　　周圍的一切彷彿突然之間都安靜了下來，安靜得莫厥連自己的心跳都彷彿停止了跳動。

　　他以為這一次自己會和塔利琳娜糾纏許久，以前他們也糾纏了許久。

　　可一切卻都結束的這麼快，他們還有那麼多話沒有說夠。

　　莫厥望著天空，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變得毫無意義。

　　到底，人為什麼要爭鬥呢？

　　爭來爭去，又是為了什麼，又得到了什麼呢？

　　對他來說，這一年過得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漫長。

　　他得到了畢生所愛，也失去了畢生所愛。

　　僅此而已。

　　——

　　莫通趕到的時候，竇戈正在艱難的接招中。

　　簡海溪和哈木早已經不知道跑到了那裡，他心裡擔心，卻更知道自己不能分心。

　　可即便他超常發揮，卻也難抵擋對方的攻擊。

　　再又一次差點被傷到的時候，莫通即使趕到，替他攔下了敵人。

　　「通叔。」竇戈見莫通趕來，鬆了口氣道：「謝謝通叔。」

　　莫通卻皺眉問道：「海溪丫頭呢？你去找她，這裡交給我。」

　　「是，拜託通叔了。」竇戈也不停留，轉身順著剛才簡海溪和哈木離開的方向就找了過去。

　　對方老者看著莫通，皺眉問道：「莫老頭，怎麼就你來了？」

　　「哦，你那兄弟閑著無聊，挖洞去了。」莫通笑著道。

　　「什麼？」老者沒聽明白，但轉念哼道：「肯定又是被你這老東西給坑了，看我怎麼收拾你！」

　　「正巧，我還沒鬆動筋骨呢，且陪你練練吧。」莫通大笑著，接住了對方的招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