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正準備啟程,有人已經走在了路上。
有的故事正開始,有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。
而有的故事……
換了女主角……
這一個個故事和其中的主角,散布在不同緯度不同時間。
猶如一顆顆黑白棋子,零散的分佈著,彷彿毫不相關,各自生活。
殊不知,在很早以前他們就已經被人擺在了同一個棋盤上。
經緯相交,黑白對弈,這是他們逃不開的命運。
蔣家。
寂靜的客廳裡,隱隱漂浮著玫瑰花香和紅酒香味。
窗台上怒放的紅玫瑰嬌艷欲滴,層層花瓣迎著燈光綻放,如同它的主人,驕傲如斯。
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蔣家的窗台上再沒有放過旁的鮮花,每次當花瓣稍有枯萎的時候,被替換的永遠都是一束新鮮的玫瑰。
沙發前的茶幾上靜靜放著一隻高腳杯,裡面盛著暗紅色的液體,輕輕一晃,緩緩流動,在燈光底下折射出斑斕的光,一點馥郁芳香,摻雜著玫瑰的香氣,在這個空間裡沁人心脾。
微風拂過落地窗前的紗簾,許久無聲的空間裡,低低傳來悶響,那是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來的聲響。
循聲看去,細高跟在厚實的絨毛地毯上踩出一個個小小的凹坑,往上是纖瘦白皙的腳踝和肌膚瑩潤的小腿,再往上,是高開叉幽藍雲紋旗袍包裹出的身姿,凹凸有緻,曼妙玲瓏,一個隨意倚桌而站的姿態,都能引人浮想聯翩。
「呵。」
安靜的空間裡,一聲沉悶的呵笑突然傳來。
客廳的角落,張狂斜靠在單人沙發上,一腿搭在沙發扶手上,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,上上下下地掃視著站在桌邊的女人。
「不錯,你模仿你姐倒是挺有一套。」張狂點點頭,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,眼裡也閃著侵略性十足的光。
蔣如汀斜了他一眼,眼角的那一顆淚痣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尤為明顯,她輕輕地哼了一聲,整個人從外表看來完全是蔣如沫的感覺,可出口的聲音卻沒有她的柔媚:「可你不行。」
她的神情和語氣裡有一絲淡淡的不屑,聽得張狂眉頭一皺,雙眼驀地淩厲了起來,他睨了她一眼,冷聲道:「你說什麼?」
「別忘了,我現在就是我姐姐,而在我姐姐面前的你,可遠比現在要奴才多了。」蔣如汀的目光沒有看他,唇角勾著一絲細小的弧度,似嘲諷似挑釁,擡手給自己到了杯白開水兀自喝著。
她話裡明晃晃的嘲諷讓張狂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。
他讓著蔣如沫是一回事,可絕不容許蔣如汀在自己跟前放肆。
當下,張狂狠狠一擲煙頭,獰笑著,三兩步跨到她面前,擡手不客氣地揮開了蔣如汀的水杯。
白瓷水杯在地毯上蹦跳了兩下,最終也沒躲過碎裂的命運。
蔣如汀看了一眼,沒等她擡起頭來,下巴就被一隻粗糙的大手給扼制住了。
張狂大手粗魯地掐上蔣如汀的下巴,像一隻鐵鉗一樣死死箍住她,讓她隻能微仰著頭和他對視。
可即便這樣,蔣如汀也半點沒有露出恐懼的神色來。
她始終冷淡地看著他,眼神裡除了冷淡,唯一能分辨出來的還有不屑。
張狂沉了臉,迎上她冷淡的眼神,頓時邪笑了一聲,不得不說,此刻的蔣如汀倒是真和某個瞬間的蔣如沫有些神似。
不止是皮囊,而是那股子氣質。
冷,狠。
張狂另一隻手撫上了她光滑的臉頰,猥瑣地捏了一把,輕輕靠近她道:「臭丫頭,別忘了你隻是個冒牌貨。人前老子給你幾分面子那也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,人後你少給老子擺架子,除了你姐姐,這世上可還沒有人能讓老子忍氣吞聲的。」
他聲音不高,底下卻含著滿滿的戾氣。
張狂靠近的一瞬間,蔣如汀就立即偏過了頭,感受到他的呼吸噴在自己皮膚上,她嫌惡地皺了皺眉,卻仍是掙不開男人的桎梏。
「是嗎?」蔣如汀冷哼一聲,掙脫了一下沒有掙開,也就沒動了,隻冷笑道,「你們的主要是聽見你這話,估計會很失望。」
「你他媽……」張狂臉色猙獰,咒罵出聲,另一隻手已經猛地擡到了蔣如汀的面前,距離她的面部堪堪隻有一拳距離。
他平時最恨別人挑釁,今天這丫頭卻三番兩次的來挑戰他的耐性。
「呵,你打啊!」感覺到迎面的拳風,蔣如汀卻連眉頭都沒有皺,她揚著脖子,臉上毫無懼色,「張狂,你今天敢碰我一下,休想我以後再配合你們!」
她臉上帶著決絕,即便張狂對這個人的了解並不如對蔣如沫的了解深刻,但他也知道,蔣如沫的這個小妹在某些時候和她那個姐姐是一樣的。
畢竟是雙胞胎姐妹,即使兩人想要走的路方向不同,但是性格裡的一些東西卻是改變不了的,那是深藏在皿液裡的東西。
張狂也怕真的激怒了她,畢竟她之後的用處還很多,到時萬一她真甩手走人了,先不說如果計劃完成不了會惹「主」生氣,就隻是蔣如沫,也肯定會把這件事怪在自己頭上。
他的拳頭在空中停了片刻,最後冷哼一聲,恨恨地鬆開了鉗住她下巴的手。
蔣如汀仍然和他對視著,目光沒有絲毫退縮,她是真的不怕。
「呸,真他媽晦氣!」張狂啐了一口,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轉身朝外走。
蔣如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等視線裡再也沒有他的身影後,她才吐了口氣,肩膀松垮下來,整個人跌坐到了椅子上,下巴上的紅印在白皙的肌膚上尤為明顯,她卻彷彿感覺不到疼似的。
她疼的地方不是那裡,而是那顆畫的完美無缺的淚痣。
蔣如汀從桌子上抽了張紙巾,大力擦著眼角那顆淚痣,皮膚被擦得生疼,眼角都被擦紅了,她卻依然沒有停下動作,似乎毫無所覺。
眼角的那抹紅漸漸蔓延到眼眶和眼底,剛才和張狂對峙時都毫無懼意的眼睛這會兒卻突然起了霧,凝聚成淚珠溢出眼眶,沾濕了原本幹皺的紙巾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