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翊認真地聽完莫厥的話，點頭道：「我記住了莫厥叔，我不會變壞的。」
「我相信你。」莫厥笑了下道：「畢竟你的父母和周圍環境都足夠優秀，如果你在這種環境中還能長歪，那就隻能說是……欠收拾了。」
簡翊捂著嘴笑出了聲，過了會兒才問道：「莫厥叔，我能問你個問題嗎？」
「問。」
「你真的會殺了塔利琳娜嗎？」簡翊問道。
「會。」莫厥答得毫不猶豫。
「為什麼？」簡翊眼中儘是迷茫，「你不是喜歡她嗎？」
「喜歡。」莫厥愴然一笑道：「正是因為喜歡，所以才不想她死在別人手裡。」
簡翊皺眉道：「為什麼你不帶她離開？」
莫厥苦笑道：「翊翊，個人小愛在大義面前是微不足道的，塔利琳娜手中有太多鮮皿，我不是那些被她傷害過的人，我既沒有權利替別人原諒她，也沒辦法突破自己的原則和正義帶她天涯流浪。再者就算我願意，塔利琳娜也未必會放下屠刀。於我們而言，她是罪惡。於她而言，那隻不過是她的生存方式罷了。」
正邪兩派，有時候說不清楚絕對的善惡，隻不過是個人的選擇和命中注定要走的路不相同而已。
「可是……」簡翊看著莫厥道：「可是莫厥叔，你不會難過嗎？」
明明喜歡，可偏要當敵人，還要萬裡迢迢找到喜歡的人親手殺了她，於莫厥而言，他的心情該是如何沉重？
莫厥唇角微勾，似笑非笑道：「難過麼？倒是沒多少，隻是有些遺憾吧。除此之外，我和她其實都很期待著死在對方手裡的那一天，那對我們來說，將會是最好的歸宿。」
「我不懂。」簡翊搖搖頭，他的智商還涵蓋不了愛情的領域。
莫厥笑了下，伸手彈了下他的腦門道：「你還小，用不著懂這些。」
「哦。」簡翊努了努唇應道。
夜越來越深，兩人也漸漸無話。
簡翊慢慢陷入了沉睡，隻有莫厥睜眼看著天花闆，良久，隻剩悵然一嘆。
此生唯此遺憾，終生不愈。
……
簡海溪還沒想到她中毒的事情已經所有人都知道了，雖然有人知道的清楚，有人隻知道個大概。
三日來，竇銘和喬錚輪流背著她，小心避開了塔利琳娜的眼線，終於到了和竇戈約定好的地方。
這三日來，簡海溪身上的味道也越來越難聞，且臉上已經開始漸漸潰爛。
這些還不算什麼，糟糕的是她的視力已經徹底失去，目前隻能隱約看見一些白影而已。
到了地方之後，他們沒有直接去和竇戈匯合，而是先約定了個小旅館。
到了旅館後，喬錚將簡海溪放在椅子上，對簡海溪道：「小姐，我們到了，等會兒竇戈少主就會來了。」
「嗯，好。」簡海溪點了點頭。
竇銘倒了杯水到簡海溪面前道：「海溪姐，喝水。」
「好，謝謝小銘。」簡海溪笑了下，朝前方伸出手。
竇銘握住她的手，將水杯小心放到她手裡。
簡海溪就著水杯小心飲了兩口，又將水杯遞給了竇銘道：「這幾天把你們折騰慘了吧。」
她身上的味道連她自己都快要忍受不了了，何況是經常背著她的竇銘和喬錚呢？
「小姐，你別這樣說……」
喬錚心裡不是滋味，沉聲道：「我沒覺得辛苦，隻是心疼小姐你，要受這麼多的罪。」
「就是啊海溪姐。」竇銘正色道：「都跟你說過了，你千萬不要覺得我和喬錚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，我們倆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，也沒人嫌棄海溪姐你的。」
簡海溪笑道：「你們不嫌棄我就行，畢竟……我還不知道要臭多久呢。」
「小姐……」喬錚恨恨道：「都怪那個塔利琳娜，下次讓我見到她，我一定殺了她。」
簡海溪搖了搖頭道：「陣前對敵各憑本事，倒用不著怨恨。」
喬錚微愣，疑惑地看著簡海溪問道：「小姐，難道你心裡就不恨她嗎？」
「不恨啊。」簡海溪坦誠道：「其實說實話，如果不是敵人的話，我還蠻欣賞她的。」
竇銘和喬錚都是一怔，沒想到簡海溪會這麼說。
簡海溪嘆了口氣道：「我不是同情她，隻是……每個人變成如今的樣子都不會是一蹴而就的，她的過去也一定不平靜。如果她和我們一樣在父母關愛中成長，必定不會是如今的樣子。」
竇銘若有所思地低頭道：「我聽我爸媽說過，好像塔利琳娜小的時候是挺苦的。我媽還說，要是那個時候他們把塔利琳娜接回我家養著，或許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。」
喬錚冷哼道：「我不管她有什麼不容易的過往，但她現在傷害了小姐，那她就是我的敵人，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。」
簡海溪笑了下，沒在說這個話題。
三人說話的功夫，門外有腳步聲漸近，竇銘和喬錚同時一動，一個擋在了簡海溪面前，一個站至了門後。
「噔噔噔」
敲門聲響起，竇銘謹慎開口：「誰？」
「是我。」竇戈的聲音自門外傳來，三人都鬆了口氣。
竇銘正要開門的時候，簡海溪突然叫住他道：「等一下。」
竇銘愣了下，喬錚很快意會，到一旁將簡海溪的口罩拿了過來。
屋子裡的空調一直開著最大風，窗戶也是大開的，且空氣中還噴了香水，所以簡海溪身上的味道倒也不是那麼濃重。
做這些不是因為喬錚和竇銘計較，而是簡海溪特地吩咐的。
既然她不能保證自己的狀況，那麼至少，也要盡量做到不那麼……熏人。
等簡海溪戴好了口罩，竇銘才將房門打開。
竇戈走進，一瞬間就聞到了空氣中的異樣。
平常簡海溪的房間雖然也會噴灑有些清香，但不會用這麼濃的香味。
而且那香味中明顯還掩蓋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味道。
竇戈眉頭微皺，看向簡海溪，卻見她反常的戴著口罩，且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聚焦。
看著簡海溪，竇戈雙眼驟然一眯，立刻意識到出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