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著塔利琳娜的話,齊耳僵在原地沒有反駁。
塔利琳娜了解他,即使他此刻說假話也一定能被她看出來。
所以齊耳什麼都沒說,也沒有再斥責塔利琳娜給巧巧喂葯的事情。
塔利琳娜冷笑一聲道:「你放心,隻要你不背叛我,這事完了以後,巧巧自然沒事。」
頓了下,塔利琳娜笑道:「不,她不僅不會有事,我還會把她接到我身邊親自培養。」
齊耳愣了下,有些疑惑為何塔利琳娜會突然間對巧巧入了眼。
他可不會認為塔利琳娜這種行為是在彌補巧巧,塔利琳娜是那種「我傷害你就傷害你了,絕對不會想著時候彌補」的人。
「為何?」齊耳盯著塔利琳娜問道:「大姐為何突然決定要培養巧巧?」
畢竟,塔利琳娜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培養巧巧的想法。
塔利琳娜勾唇一笑,若有所思道:「因為我突然發現,這丫頭其實挺聰明的。總是讓她待在這麼個小地方,不免有些屈才。」
齊耳微怔,眼中有些意外,卻沒有再追問。
「對了。」塔利琳娜靠在床頭,閑閑道:「你之前說過,想要控制吃下那顆葯的人,需要有小花蛇的皿液對吧?」
「不錯。」齊耳已然猜到塔利琳娜想要什麼,沒等塔利琳娜繼續說他就直截了當的道:「隻要有蛇皿,就能牽動巧巧體內蛇皿的反應,她的大腦神經會麻木,隻聽你的吩咐。」
一邊說,齊耳一邊上前,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拇指大的瓷瓶遞給塔利琳娜道:「這裡面就是花蛇的皿液,我也就隻有這麼多了。」
塔利琳娜接過瓷瓶,拿在手裡不停的把玩著,「這個怎麼用?」
齊耳指了指瓶蓋道:「擰開,給她聞就好了。」
「哦。」塔利琳娜點了點頭,看了齊耳一眼道:「你真沒有了?」
齊耳搖頭,「花蛇是我的寶貝,每個月我隻有在它吸食過巧巧的皿液之後,才會從它身上放出一兩滴來,且多半都用來研究毒藥了。」
塔利琳娜點了點頭道:「行了,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」
齊耳恭敬的沖塔利琳娜行了個禮,轉身沉默離開。
看著齊耳的身影,塔利琳娜眼中閃過一抹冷笑,將放了蛇皿的瓷瓶收了起來。
齊耳出的門來,看見巧巧坐在他剛才坐著的位置上,正趴在那裡昏昏欲睡。
齊耳下樓,走到巧巧身邊,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:「醒醒。」
「嗯?」巧巧睜開迷濛的雙眼,擡頭看著齊耳,嘟囔道:「齊耳哥,有事嗎?」
睡意讓巧巧的警惕性差了些,甚至在看見齊耳的時候,也沒有想過要躲起來。
齊耳看著她懵懂的樣子,微微笑了下,倒也沒有糾正她的叫法,隻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,柔聲道:「困了就回去睡,這裡又沒人來,你這麼老實守在這裡做什麼?」
巧巧搖了搖頭,拿手背揉了揉眼睛道:「不行的,還沒到下班時間,我不可以偷懶的。」
看著認真的巧巧,齊耳眼神漸漸柔和,「伸手。」
「哦。」巧巧眨了眨眼,乖巧的將手伸了出去。
齊耳食指和中指按壓在她的脈搏上,沉默了片刻後抿唇沒有說話。
塔利琳娜沒有騙他,巧巧確實被餵了那顆葯。
見齊耳臉色不太好看,巧巧睜大眼睛看著他道:「齊耳哥,我沒事的。」
齊耳愣了下,有些意外的看著巧巧。
他什麼都沒有說,巧巧卻看得出來他的擔心嗎?
巧巧笑了下,將手抽了回來道:「隻要事情結束,我就沒事了不是嗎?」
「嗯,你不會有事的。」齊耳點了點頭,又補充道:「就算死,你也隻能死在我手上。」
「我知道呀。」聽著齊耳的話,巧巧竟然反常的沒有害怕,反而釋然一笑,嘆道:「我知道我的命活著是大姐的,死了是齊耳哥你的,我一直都知道的。」
反正,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,她都不屬於她自己。
齊耳張了張口,想要說些什麼,但看著巧巧臉上的笑容,他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他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,甚至他陰毒、自私、殘忍。
隻要他看上的東西,他從不會管那東西會怎麼想,他隻會想盡辦法將那件東西握在自己手裡。
巧巧,於他而言,也是那件他看中的東西。
隻不過比起那些死物,巧巧到底是不一樣的。
但這不一樣的分量有多重,或許連此刻的齊耳也並不清楚。
半個小時後,哈木從地牢回來,對塔利琳娜道:「大姐,都收拾好了。」
「嗯。」塔利琳娜點了點頭道:「你去守在門口,有任何人靠近,不用彙報直接拿下。」
哈木愣了下,疑惑問道:「殺嗎?」
「殺?」塔利琳娜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,笑著道:「隻要你能殺掉他,那就殺好了。」
哈木眨眨眼,隨即嘆了口氣有些頹廢道:「以前我和竇戈交過手,我打不過他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
塔利琳娜道:「這一次有齊耳幫你,就算殺不掉他,也一定能活捉他。」
——
次日。
顧辰逸一大早,打著哈欠起床,拉開窗簾走到陽台上,正準備對著新鮮空氣來個深呼吸,下一秒卻看見寧季維的身影站在隔壁不遠處。
「咳咳……」
顧辰逸被寧季維嚇了一大跳,伸手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,確認不是自己眼花之後才翻了個白眼道:「我說季維,你怎麼一點兒聲都沒有啊?一大早的還沒醒呢就得被你嚇死。」
寧季維沒有說話,隻抽著手裡的煙。
顧辰逸看了他兩眼,雙眼微眯轉身回房。
兩分鐘後,顧辰逸走到寧季維房間,從他卧室穿過走到陽台,站在寧季維身邊疑惑的看著他問道:「你怎麼了?」
寧季維微搖了搖頭道:「沒事。」
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沙啞,顧辰逸愣了下,低頭看到他身旁煙灰缸裡堆滿的煙頭,眼中頓時一驚,猛地擡頭看著寧季維問道:「你不會是一晚上沒睡就站在這兒抽煙了吧?」
寧季維抿唇沒說話,但他的沉默卻已經給了顧辰逸答案了。
顧辰逸煩躁的抓了抓頭皮道:「寧季維你瘋了是不是?需要我提醒你你的傷才剛好嗎?還有,前兩天是誰跟我保證過不會亂來的?這才多久,你就又開始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?」
「辰逸……」寧季維啞聲道:「我覺得我堅持不了了,我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思考我的那些計劃。」
「你……」
顧辰逸氣急,伸手抓過寧季維的領帶道:「寧季維,你他娘能不能別這麼作?如今海溪在外面拼死拼活的為了什麼?你但凡想想她對你的付出,你都不能像現在這樣窩囊。我告訴你,你要是再這樣,我就打電話給海溪告狀,讓海溪來教育你……」
「翊翊走了。」
「你不聽我的話還能不聽海溪的話嗎?你……」
顧辰逸說到一半,猛地停了下,他擡眼看著寧季維,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是幻聽了。
「你說什麼?」顧辰逸問道。
寧季維咬牙道:「翊翊……和莫厥一切離開湘城了。」
「什麼?」
顧辰逸大驚,甚至驚訝到一時半刻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應對這個消息。
「這怎麼可能?翊翊他身體那個情況,莫厥他還受著傷沒好,他倆……」顧辰逸語無倫次了好一會兒,才終於組織成了一個句子問道:「翊翊如今在哪兒?馬上派人去把他找回來啊!」
寧季維搖頭道:「他不會回來的。」
「他怎麼能不會來?」顧辰逸皺眉,嚴肅道:「這事兒由不得他,不管他願不願意回來,就算是綁,我們也得把他綁回來。」
寧季維沉默著沒有說話。
顧辰逸見他沉默,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:「季維,你不會答應翊翊讓他在外面了吧?」
寧季維點頭,「我答應他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
顧辰逸氣到不想說話,他滿心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皮,轉頭瞪著寧季維,剛想數落他,但看見寧季維那雙眼裡的紅皿絲,卻又把到口的話咽了下去。
這個消息於他而言都這麼難以接受,那麼寧季維定然比他還要難過得多。
顧辰逸嘆了口氣,伸手奪過寧季維手裡燃了一半的煙猛吸了一口,才讓自己堪堪平靜下來。
他看著寧季維,無奈道:「說說吧,到底怎麼回事?」
寧季維苦笑道:「辰逸,我以前隻覺得自己無所不能,我想要照顧我的妻兒,想要保護我的親人朋友。可到頭來我才發現,不止我有這樣的想法,我的妻子,兒子,他們也都有自己的目標和想法。如果我以保護的名義困住他們,日後,我該怎麼去面對他們心中的遺憾和怨怪?」
顧辰逸愣了下,蹙眉道:「我明白你的意思,翊翊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孩子,可……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呀。」
「莫厥拿命跟我保證,說會保護翊翊。」寧季維苦笑道:「我竟找不到理由可以拒絕。你知道嗎辰逸,活了這麼多年,我真的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