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狂沒說話，低頭給自己點了根煙叼著。
半晌，他邪笑一聲，仰頭吐出嘴裡的煙圈，站起身朝兩人走過去，原本嬉笑的神色一瞬間褪變成了噬人的陰狠，他一字一頓地低聲叫著她的名字，冷聲道：「蔣如汀，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樣說話？」
他越逼越近。
蔣如汀卻半步也沒退，一直將jojo擋在身後。
「我沒有資格，那我的這條命呢？」蔣如汀深吸口氣，猛地一揮手，打碎了旁邊櫃子上的花瓶，在張狂還沒有反應過來時，她彎腰抓了一片碎瓷片橫在自己脖頸間，「放他走，不然，我死！」
張狂腳步微微一頓，咬著煙，冷眼看著她：「威脅我？」
「是。」蔣如汀眼神死死盯著他，放在自己頸間的手沒有一絲顫抖，「如果你不想跟我姐沒法交代的話，就動手試試看！」
張狂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，他眯了眯眼，看著蔣如汀，腳下又往前邁了半步。
蔣如汀眼神一冷，拿著碎瓷片的手立刻也往前送了半掌，尖銳的稜角在白皙的皮膚上立刻劃開了一道殷紅的口子。
幾道皿痕順著那道口子往下滑，很快流過她的脖頸，沾濕了衣服。
她下手狠，也知道自己不得不狠。
對面的人是張狂，她隻要有丁點猶豫，今天就絕嚇唬不住他。
「蔣如汀……」jojo眼神複雜地看著她，他看見了她頸間不斷蔓延的皿紅。
這一瞬間發生的事，不止震懾住了張狂，也震住了他。
他沒想過她會為了救自己這麼做。
蔣如汀聽見了他聲音底下的情緒，她其實很想轉頭看看他此刻的表情，一定不再是以前對著自己時冷冰冰的樣子了。
她心裡微微笑了一下，這就夠了……
蔣如汀沒回頭，她緊緊看著張狂，另一隻手使勁去推身後的jojo：「走。」
「可是你……」
「走啊！」蔣如汀不等他說完，大喊道。
快走吧jojo，再遲，我怕我會護不住你……
jojo眉頭皺得很緊，他知道此刻自己如果留下，隻會讓蔣如汀更加難做。
他最後看了一眼張狂，咬了咬牙轉身離開。
一出蔣家大門，jojo立刻掏出手機打給覃知許：「哥，你快來！」
……
屋裡，蔣如汀仍攔在張狂身前，她要給jojo離開爭取更多的時間。
「行了，放下吧。」張狂斜了一眼她，噴了個煙圈，「你小情郎已經走了，要我說你這小情郎跑得可夠快的，看著你這一脖子的皿愣是走得連一丁點遲疑都沒有，你說說你這麼做值得嗎？」
過了良久，大廳裡才突然響起碎瓷片落地的聲音。
蔣如汀一手的皿，靠著櫃子滑坐了下來，身前的衣襟已經隱隱透出一片紅，她臉色泛白，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一下。
——
片刻後，當覃知許和顧辰逸驅車趕到蔣家的時候，別墅裡已經人去樓空了。
「你有沒有受傷？」覃知許剛下車，立即拉著jojo看了一遍。
jojo搖了搖頭。
見他身上確實沒有什麼傷痕，覃知許這才鬆了口氣，和他一起朝屋裡走去。
顧辰逸先他們一步進來，已經繞著客廳大概轉了一圈。
「沒人？」覃知許問。
顧辰逸點點頭，冷聲道：「看樣子是跑了。」
「跑得倒是挺快。」覃知許冷笑了一聲。
jojo在電話裡說殺掉顧哲逸的兇手是張狂，他們一直有些搞不懂。
覃知許立在沙發旁邊，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，忍不住道，「其實我一直覺得奇怪的點是，他們為什麼要對顧哲逸下手？」
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，顧哲逸那人又蠢又好控制，蔣如汀完全可以掌控他，那樣得來的好處難道不比直接殺了他多麼？為什麼要鬧出人命來？
懷疑蔣如汀是兇手的不止jojo，一開始顧辰逸和覃知許他們都是這麼懷疑的，他們並不知道蔣如汀和張狂鬧翻的事，所以本能地以為是蔣家人指使張狂出手取了顧哲逸的命。
jojo站在原地，臉上欲言又止，猶豫再三，他把前幾天遇見蔣如汀的事告訴了兩人。
顧辰逸和覃知許靜靜聽完，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驚訝。
「所以顧哲逸全程是被利用了？」覃知許分析，「張狂利用他來對付蔣如汀，事後可能兩人的交易沒有達成，所以就乾脆殺了他？」
「很像。」顧辰逸點了點頭，張狂這樣的人，背後捅自己盟友一刀的事完全乾得出來，何況，他和顧哲逸應該就不算盟友，想想那個一身暴戾的人，顧辰逸眯了眯眼，也許在他眼裡，人命連草芥都不如，殺一個人可能和碾死一隻螞蟻差不多。
頓了頓，顧辰逸接著道：「不管怎麼樣，現在的局面是顧哲逸死了，張狂和蔣如汀跑了。」
他不在乎顧哲逸那貨的生死，可他姓顧，這到底是他顧家的事情，他不可能不管。
「你覺得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？」覃知許問。
顧辰逸想了想，微眯著眼說：「不知道，但……總不會就為了鬧這麼一出吧？他們當初找上顧哲逸是為了些什麼，如今任務沒有完成，恐怕這樣回去也難交代吧。」
覃知許明白了，點點頭說：「既然如此，那我們守株待兔就行了，不怕他們不上鉤。」
說完，他看一眼jojo，語氣有些責備道：「你最近當心一些，我讓人跟著你，沒事別再亂跑了知道嗎？」
他剛才接到他的電話時都嚇了一跳，自己這個弟弟竟然單槍匹馬就敢一個人跑來蔣家。
jojo點點頭，他也知道今天的事很險，如果不是蔣如汀救了他……
他猶豫著看向覃知許：「哥，蔣如汀她……跟蔣如沫不一樣，她或許沒那麼壞，而且剛才她救了我。」
覃知許看著他，知道他是給蔣如汀求情的意思。
不過當jojo告訴他們今天發生的事的時候，他也有一絲詫異，他一直以為那個女人始終會回到蔣家，結果今天她竟然為jojo做到這個地步，隻是……覃知許心中閃過一絲陰鬱，結局未到，黑白始終不能斷得分明。
看著jojo，覃知許這話沒有說出口，他最終隻是拍拍他的肩膀，嘆氣道：「放心吧，我們又不是劊子手，再者能不能找到她還是另說呢。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