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如沫靠坐在床頭,微蹙著眉神色嚴肅,不時皺眉看一眼旁邊床頭櫃上的電話。
都一天了,那丫頭手機竟然還是關機。
早上蔣如汀哭著跑出去的時候難過又絕望,她心裡到底有些不放心,怕她一氣之下會真的離開,想著打電話囑咐兩句,誰知這個電話直到此刻都沒有打通。
她微嘆口氣,看著外面越來越暗的天色,眉頭不由皺得更緊,心裡莫名湧上來一陣慌亂。
頓了頓,她側身拿過手機,準備再給蔣如汀打一個,誰知這次還沒有撥出去,手中的電話倒是先響了起來。
蔣如沫一怔,看著那兀自嗡嗡作響的手機,驀地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。
她的手機早在來這裡之後就不見了,這電話是米凱家裡配置的,她在這裡的這幾天它從未響過……
她默了一瞬,咬著唇按下通話鍵,輕聲叫了一聲:「如汀?」
「呵呵……」喑啞的笑聲通過聽筒傳來,帶著從地獄而來的陰寒氣息響在她耳邊,讓她臉色瞬間白了一層。
「閻……」
「怎麼?隻走了幾日就忘了舊朋友了?」那頭的聲音似笑非笑道。
蔣如沫身體一顫,立刻恭敬道:「沒有,怎麼會……」
話到一半,她立即住了聲,這裡的電話絕對是被寧季維他們那些人監聽著的。
她沉默著沒有吭聲,那頭的尤金斯。閻也不在意,笑了笑道:「知道你心裡放不下如汀,我已經替你把妹妹接回來了,你安心好好休養,我會照顧好她的。」
蔣如沫眼睛閉了閉,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絕望。
她最怕的就是這個,誰知如汀還是落在了尤金斯。閻的手中。
——
尤金斯。閻也沒有再說多餘的話,像是打這通電話過來,就隻是單純地為了讓蔣如沫「放心」似的。
說完這些那頭很快就掛斷了,蔣如沫緊握著隻剩「嘟嘟」聲的手機,耳邊迴響著那個男人剛才的話,愣愣盯著窗口半天沒有回神。
她白天已經漸有氣色的臉,此刻在燈光之下又是一片慘白,彷彿那天剛來的時候一樣虛弱。
巨大的安靜中,門口緩緩傳來了腳步聲。
蔣如沫怔怔回神,扭頭就見竇戈擰開了房門,此時正靠在門口盯著她。
蔣如沫瞥了他一眼,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。
她清楚竇戈必定已經知道了剛才自己和尤金斯。閻的通話內容,她在他們眼皮底下,一舉一動都是透明的。
沉默了片刻,她看著門口那個高大的人影靜靜開口道:「我隻有一個妹妹。」
神色比起白天的時候要認真許多許多。
竇戈靜靜看著她眼底的悲傷與糾結,神色默然,無動於衷,半晌隻道:「所以呢,很稀罕嗎?誰的命不是隻有一條?」
蔣如沫一怔,頓時被他這話反問得愣在了那裡。
她搖搖頭,自嘲一笑道:「是,我倒是忘了自己是在和誰說話了,以竇大少的經歷,自然是不會將任何人的命看在眼裡的。」
「你錯了。」竇戈開口。
蔣如沫擡眸看他,目光微微閃爍。
「我走過生死無數,也因此我比任何人都要惜命,在我這裡,天底下所有人的命都很值錢,隻除了一種人。」竇戈頓了一下,才又接著道,「那就是我的敵人。」
他聲音不高,隻是很平淡地在敘述著一件事,卻讓蔣如沫很長時間都抿唇不言。
竇戈心裡搖了搖頭,他還真是對這兩人服了,姐妹倆一個比一個喜歡道德綁架,一個說自己隻有這一個姐姐,一個就要說自己為了妹妹迫不得已。
海溪幫了一個蔣如汀還不夠,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哪來的自信,怎麼回回都想著要別人體諒她們。
他皺了皺眉頭,原本就是聽了尤金斯。閻的話,打算上來看看她是想幹什麼,此刻卻是絲毫都不想跟她繼續說話了。
他轉身準備離開,臨關門之時腳步滯了一瞬,還是道:「我勸你,最好想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麼,以你的頭腦,不要等到自掘墳墓時才醒悟,那就太晚了。別忘了,你的前面可是有不少前車之鑒的。」
說完沒再停留,關了門離開。
房間裡,蔣如沫看著怔怔關上的門,半晌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。
她沒敢忘,她前面的前車之鑒,那些一個個絕對不輸她的人,全都輸在了寧季維和簡海溪手裡。
塔利琳娜,莫升……這樣的兩個人,便是尤金斯。閻都鬥不過的存在,卻輕易的,就被他們瓦解了。
蔣如沫又何嘗不知她自己現在是走在刀尖上,可是既走上了刀尖,那便意味著,她很早就沒有回頭路了啊……
另一邊,被尤金斯。閻的人帶走的蔣如汀直接被擄到了大平層。
尤金斯。閻微晃著手中的紅酒杯,眯眼看著窗外,聽到動靜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說話,任無邊的安靜充斥著整個空間,然後慢慢侵蝕掉蔣如汀那微弱的勇氣。
蔣如汀驚恐地看著那個背影,慘白著小臉微微發抖,滲透到潛意識中的恐懼讓她忍不住後退著,不小心被地毯一絆跌坐在了沙發上。
對尤金斯。閻這個人的懼怕是在她潛意識裡埋藏的,甚至這人什麼都沒幹,她就本能的懼怕他。
她如何也沒有想到尤金斯。閻竟然會一直派人盯著那個地方,她還妄想要換個城市,殊不知在踏出那個別墅小區的時候,自己便已然被尤金斯。閻盯上了。
尤金斯。閻回頭看見她輕笑了一聲:「如汀,好久不見啊。」
蔣如汀嘴唇微微顫抖著發不出聲音,隻能定定看著這人伸手拿過她的手機按了開機鍵把電話撥過去。
屋裡太過安靜,她能聽見手機那頭蔣如沫的聲音,還有尤金斯。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。
「很驚訝嗎?」
他掛了電話,將手機扔在茶幾上,看著蔣如汀倉皇的小臉,忍不住笑道:「你動動你的腳趾頭想想,也該知道我不可能會放鬆對那個小區的監控的吧?」
「就像這個大平層。」他擡手指了指整個房間,淡淡道,「這附近一定會有寧季維的人輪番看守著,這才是玩兒遊戲的態度,不是嗎?」
蔣如汀咽了咽口水,看著他臉上詭譎的笑容,強自鎮定道:「你,你到底想做什麼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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