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耳見到莫厥的時候,他人已經神智不太清明了。
塔利琳娜定下的刑罰,想也知道必定是極為嚴厲苛刻的。
此刻莫厥四肢被鐵鏈子吊著拉扯著,讓他被迫成一個大字型站在那裡。
也不算站,因為他的雙腳根本挨不著地。
這是故意設計的,讓他的腳尖堪堪碰到地面,時間久了,便是身手再厲害的人也承受不住。
此刻莫厥身上全是皿跡斑斑,什麼奇形怪狀的疤痕都有。
齊耳進去的時候,焦五正準備再用新的刑具。
齊耳看了眼那燒紅的鐵塊,眉頭微皺道:「先停一下。」
焦五愣了下,轉頭看向旁邊的阿卓,阿卓點點頭,焦五才停手。
阿卓走過來,低聲問齊耳道:「大姐怎麼說?」
齊耳看了眼莫厥道:「不準他死。」
頓了頓,齊耳又補充道:「也不能讓他變成公公,那些燙傷什麼的,會留下醜陋的疤痕的東西,也都先別用了。」
兩人都是親眼見證著塔利琳娜對莫厥的特殊的,所以對此也沒什麼意外,反而都鬆了口氣。
別看塔利琳娜如今生氣,要是他們真的把莫厥給弄死了,怕是之後倒黴的也還是他們。
「你倆嘀咕什麼呢?」焦五走過來,納悶問道。
阿卓擺擺手道:「先停了,大姐吩咐,給他療傷。」
「哦。」焦五頭腦簡單,沒阿卓和齊耳那些彎彎繞繞,隻搖搖頭咂咂嘴道:「說到狠還是大姐狠,這人都快死了,非要給他治活了,再折磨死……也不知道他能撐幾個回合。」
齊耳嘴角抽了下,心道你懂什麼?指不定明天人家就不在這裡了呢。
不過這話他沒說出來,有時候說得多了不見得好。
莫厥被放了下來,他現在已經沒有一點能力逃跑了,再說了齊耳也沒過他解藥,所以他這會兒想跑也沒力氣。
「來碗水。」齊耳伸手道。
焦五轉身接了碗清水過來,齊耳接過,毫不客氣地對著莫厥的臉潑了下去,冷聲問道:「還有氣嗎?」
「咳咳……」莫厥嗆了下,醒了過來,睜開疲憊的眼皮,看著阿卓和齊耳,冷笑道:「怎麼,我數著你們的十幾種刑罰還沒用完呢,這怎麼停了?」
齊耳冷哼一聲道:「想活命,嘴就別那麼賤。」
莫厥眉頭微挑,看了他一眼道:「你救我?」
「你覺得呢?」齊耳沒好氣地道。
其實就算單為了想聽到巧巧的消息,他也不想讓莫厥就這麼死了。
阿卓同樣,他還想問清楚關於簡翊的事情。
莫厥笑笑,閉上眼不看人,「她不想這麼便宜了我麼?還真是記仇得很啊。」
齊耳不再說話,翻開藥箱拿出繃帶和止皿散,然後又將一瓶消毒酒精遞給阿卓道:「給他倒上。」
「倒上?」阿卓愣了下,手一抖沒敢動。
要知道此刻莫厥可是渾身都是傷口,這一瓶倒上去,還不直接給他痛死過去?
「哼。」齊耳冷哼道:「大姐說了,吊著他的命就行,不用講究手法溫柔。他要是連這點痛都受不住,那也別活了,早晚都得死。」
阿卓沉默了下,嘆了口氣盡量全面地緩慢地朝莫厥身上的傷口處撒了過去。
「唔~」莫厥咬牙悶哼一聲,全身都像火燒一樣痛,又像有人拿著鹽巴在搓他的傷口一樣。
他攥緊了拳頭死命忍著,眼睛瞪到最大,像是怕閉上了,就會睜不開一樣。
漫長的過程,似乎長到了生命的盡頭。
要不是莫厥從小經歷嚴酷的訓練,此刻怕是真的已經疼死過去了。
焦五不忍心看,轉身走了出去。
殘酷的消毒過程終於結束,莫厥鬆了口氣,這一鬆氣,人便昏了過去。
阿卓也像是用盡了力氣一樣,扔了瓶子踉蹌兩步坐在地上。
齊耳手速很快,止皿加包紮,不多會兒便搞定了。
阿卓看著包紮過後的莫厥,對齊耳道:「你這是包木乃伊呢?」
齊耳聳聳肩,無所謂道:「大姐可是說了不用那麼溫柔,我敢包那麼好嗎?」
阿卓笑了下沒再說話。
齊耳嘆了口氣,起身道:「熬不熬得過去就看他了。」
兩人並肩往外走,阿卓問道:「大姐說他可以休息了?」
「沒。」齊耳道:「本來是要繼續用刑的。」
「本來?」阿卓挑眉,微眯著眼睛看向齊耳。
齊耳笑了下道:「隻不過剛才那個消毒過程已經抵得過好幾道刑罰了,他現在已經是個半死之人,再用刑就徹底廢了。」
「你救了他。」阿卓肯定道。
當著阿卓的面,齊耳沒再偽裝,隻苦笑道:「我隻是想從他這裡問一些巧巧的消息。」
阿卓沉默了片刻,才低聲道:「我也一樣。」
讓焦五負責看住莫厥,齊耳回了塔利琳娜處復命。
聽到齊耳讓阿卓用那樣殘暴的方式給莫厥消毒,塔利琳娜眉頭微皺道:「如今呢?他死了?」
「沒有。」齊耳低著頭道:「隻是要想再用刑,起碼要明天,否則身上傷口一裂開,怕不好處理。」
「嗯,我知道了。」塔利琳娜點頭道:「你做得很好,下去吧。」
「是。」齊耳恭敬退下。
塔利琳娜起身走到窗前,推開窗戶,讓風大力地吹進來。
心頭有些莫名升起的煩躁和後怕,她或許清楚其中緣由,又不想那麼清楚。
——
莫厥再次恢復意識,已經是次日清晨了。
他剛一睜眼,就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塔利琳娜。
「你醒了。」塔利琳娜冷聲道:「我以為你會死,沒想到你命這麼硬。」
「你意外嗎?」莫厥勾唇一笑,即使這個時候,他的笑也是充滿魅力的,「我們這樣的人,命都是硬的,不是嗎?」
塔利琳娜看著莫厥,眼中深藏著複雜,「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,告訴我簡海溪在哪裡,我就讓你活。」
「哦,是嗎?」莫厥輕笑,可他傷重,一笑便開始咳嗽個不停。
「咳咳……如何個活法呢?你會放了我?」莫厥問道。
塔利琳娜抿唇,「不,你隻能永遠留在我身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