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如汀在咖啡廳裡靜靜坐了許久，手心裡捧著的咖啡是她最愛喝的口味，也許原本她應該高興jojo竟然能夠記得她的喜好。

　　可是現在，那杯咖啡已經徹底涼透，她卻未曾飲過一口。

　　「小姐，我們要關門咯。」服務員貼心地來提醒她。

　　蔣如汀才恍然從怔愣中回神，她愣愣地回了句「好」，起身理了理衣服跨出門。

　　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大，路旁的樹枝丫晃得厲害，撲鼻的塵土味兒讓蔣如汀呼吸一窒。

　　站了幾秒鐘，她深吸口氣，裹緊外套上了車。

　　剛剛還是兩個人的後座，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。

　　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叮地一聲亮了屏，蔣如汀下意識掏出來，屏幕上是微博推送的消息，關於jojo的。

　　蔣如汀嘴角扯出一絲苦笑，連微博都已經這麼了解她了，她卻不得不離開那個人的身邊。

　　一路回到蔣家。

　　往常燈火通明的建築內此時卻是漆黑一團，蔣如汀沒有往心上去，偶爾蔣如沫也會在外留宿，保姆收拾好一切後就會熄燈休息。

　　蔣如汀微微吐出一口氣，此刻她的心裡竟會因為不用見到蔣如沫而鬆了一口氣。

　　從咖啡廳出來，即使表面看著平靜，可是她的心裡卻始終隱隱窩著一團怒火，這團火橫衝直撞，沒辦法對著jojo燒起來。

　　因為即使jojo才是真正讓她難過的人，可是可悲的是她竟然有一些理解他。

　　她想，換位思考的話，她應該也會做出和jojo一樣的決定。

　　進了門，客廳裡一絲光亮也沒有，蔣如汀伸手開了門口的燈準備換鞋。

　　那燈光照範圍不大，蔣如汀又心不在焉，所以沒有看見沙發上蔣如沫黑黢黢的影子。

　　「嚓。」

　　打火機的聲音突然響起，蔣如汀嚇了一跳，猛地轉頭看過去，客廳裡一點猩紅明滅閃爍。

　　她走了兩步按下客廳的大燈開關。

　　突然的光線刺得兩個人皆是雙眼微眯。

　　「……姐。」看見是蔣如沫，蔣如汀眉頭微蹙，低聲叫了她一句。

　　蔣如沫還是下午和簡海溪見面時的裝扮，似乎是從傍晚的見面現場回來就一直坐到現在一動沒動。

　　茶幾上的煙灰缸裡放著很多煙頭，蔣如沫纖細的指間還夾著一根女士香煙。

　　蔣如汀能看出來她這個時候心情不好，正好她也不想說話，就準備直接上樓，結果腳下剛邁出一步，冷不防被蔣如沫突然開口叫住了。

　　「怎麼這麼晚才回來？」

　　「劇組拍戲，所以晚了些。」蔣如汀低聲道。

　　「哼，又是jojo。」蔣如沫吸了口煙，紅唇微張緩緩吐出一個煙圈，輕聲開口，「小妹，你對這助理的角色扮演起來還真是越來越上心了。」

　　蔣如汀沒說話，腳步頓了一下後直接踏上了樓梯。

　　提到jojo，她眼前都是他今晚說的那些話和離開時決絕的背影，她現在實在沒有心思跟蔣如沫討論這些。

　　可蔣如沫今晚卻好像對妹妹的工作尤其有興緻。

　　她低低笑了笑：「小妹，姐姐勸你一句，可別最後陷得太深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呀。」

　　蔣如汀一愣，身份，身份，又是身份……

　　jojo介意她的身份，蔣如沫也時刻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。

　　她是蔣如汀沒錯，可從沒有人問過她是不是願意當蔣如汀。

　　心裡的一團火頓時噼啪一下，冒出了火星，燒得更加厲害。

　　「用不著你管。」蔣如汀冷聲開口。

　　坐在沙發上的蔣如沫聞言一愣，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。

　　她轉頭看一眼蔣如汀，聲音寒了幾度：「你說什麼？」

　　屋子裡靜了良久，蔣如汀將心中的鬱氣重新壓了下去，重重吐出一口氣，將滑落到身前的長發撫到身後，轉身朝客廳走來。

　　將包包扔到單人沙發上，她坐到蔣如沫身邊，伸出一隻手放在她的膝蓋上。

　　蔣如沫靜靜抽煙，沒有分出目光看她。

　　「姐，你不是常說想去看極光嗎？我們不玩兒遊戲了，我們去看極光，然後換個城市，或者出國，隨便去哪裡生活都好，我們去過正常人的日子好不好？」

　　蔣如汀聲音微啞，看著蔣如沫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哀求。

　　蔣如沫像聽見笑話一樣，看了一眼蔣如汀，不可置信的笑了出來：「正常人的日子？」

　　「小妹，沒想到你和那個jojo待久了，竟變得如此天真。」

　　「我是認真的，姐，我們完全可以脫離這種生活的，隻要你願意。」她輕輕晃著蔣如沫的腿。

　　蔣如沫被她搖得身體輕晃，香煙的煙灰掉了一些沾在白色的旗袍上，她伸手撣過，卻還是在衣服上留下了痕迹。

　　「小妹，你要知道，不隻是我走不掉，就連你，也再回不到過去了。」蔣如沫輕聲道，她伸手摸了摸蔣如汀的頭髮，動作輕柔，說出的話卻讓人忍不住發抖。

　　蔣如沫心裡忍不住嘲笑自己妹妹的天真。

　　她們曾經被打上壞人的標籤，就一輩子再也當不了好人了，除了在這種生活裡掙紮，對於她們來說，哪還有什麼別的路可走。

　　況且，她這麼喜歡遊戲，怎麼會捨得丟掉這種日子呢？

　　蔣如汀閉了閉眼，放在蔣如沫膝蓋的手緩緩滑落。

　　蔣如沫的聲音很低，聽在她的耳朵裡卻猶如春日驚雷，震得她的心咚咚作響。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蔣如汀喃喃低語，「就因為我生在蔣家，是所謂的蔣如汀嗎？」

　　蔣如沫微微一愣，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為什麼回不到過去了。

　　她輕笑一聲：「還能為什麼？你應該高興，自己是蔣家的一份子，坐擁半壁JIANG度，無數財富都是你的，隻要你招招手，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要認識你。」

　　她看著蔣如汀笑道：「聽姐姐的，不要一心去找那個jojo了，他有什麼好的，都把你辭了，還讓你這麼暈頭轉向的。」

　　「你……知道？」蔣如汀愣愣的問。

　　「呵呵~」蔣如沫笑出聲，「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，這有什麼不知道的。」

　　蔣如汀頓了頓，擡手按住自己的臉，緩緩吸了口氣，聲音從她的指縫間漏出：「是啊，有什麼能瞞過你呢？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裡，我們都隻不過是你遊戲裡的工具而已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