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過了多久,那種切膚之痛終於結束。
竇兵鬆了口氣道:「好了簡小姐,都找出來了,我現在幫你包紮……」
話沒說完,就見簡海溪已經昏了過去。
竇兵忙扶著她才沒讓她磕到石壁上。
把簡海溪小心的放倒,竇兵開始幫她包紮肩膀。
等都做好之後,竇兵蹲在旁邊複雜的看著簡海溪。
等簡海溪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,彷彿她的潛意識裡知道現在不在安全的地方,不可以安心的入睡,所以即使很困,簡海溪還是掙紮著睜開了雙眼。
睜眼後,簡海溪一眼就看見了守在她身邊的竇兵。
竇兵見她醒來,忙問道:「簡小姐,你感覺如何?」
「好多了。」簡海溪開口,聲音已然沙啞。
她撐著想要坐起來,竇兵忙上前扶起她。
「簡小姐,你在這裡休息一下,我出去給你找點吃的。」
簡海溪也沒客氣,直接點了點頭,她現在確實餓得厲害,急需要補充食物。
竇兵將兵器放在簡海溪手邊,然後才轉身離開了山洞。
他不敢走遠,隻敢在附近找些野果子。
幸而他運氣好,抓到了一隻山雞。
回到山洞後,竇兵燃起火,把山雞洗好剝凈後穿在木棍上,就著火烤了起來。
簡海溪看著他熟練的動作,笑著道:「看這樣子,你應該沒少幹這活,你們不會還培訓廚藝吧?」
竇兵驚訝她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,但也隻是悶聲答道:「廚藝不用培訓,隻是外出的久了,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充饑,不過平常因為有準備,所以我們出門執行任務時候都會帶些材料,現在沒有,味道不會太好。」
「材料?」簡海溪疑惑,「帶什麼材料?鹽嗎?」
竇兵點頭,看著簡海溪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,笑了下道:「總是吃無味的東西也不行,所以我們會帶一些配好的食料。」
簡海溪咂巴了下嘴巴道:「讓你說的,我都想嘗嘗你們竇家的絕密配料了。」
竇兵看了眼簡海溪道:「等下山後我讓他們給你送些,很好吃的。」
簡海溪笑了下,看著竇兵道:「怎麼,你不煩我了?」
竇兵愣了下,沒想到簡海溪會問他這個問題。
簡海溪笑,「你們竇家人都一個樣,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,從在冰島開始,我就看出來你對我意見了,怎麼,現在不煩我了?」
竇兵有些羞愧,看著簡海溪道:「對不起簡小姐,那時候我太小人之心了,我向你道歉。」
在冰島的時候,竇兵就看出來竇戈對簡海溪的感情,所以一直生怕竇戈會因為簡海溪做出什麼自傷的事情,就好比今天這樣。
原本今天這件事,他不是不怪簡海溪的。
可這一遭下來,他卻對眼前的女子有了新的認識。
簡海溪歪頭看著竇兵,笑著揮了揮手道:「我要真跟你計較,這會兒也不會說了。」
能拿來開玩笑的話,自然就代表已經過去了。
竇兵卻沒有這麼想,他看了眼簡海溪,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來。
簡海溪愣了下,「你這是幹嘛?」
「簡小姐,以前是我小人之心,所以對您多有不敬,但今天這件事讓我看明白了,您和寧少都是坦蕩蕩的君子,今天您更是為我家少主贏了一條命,我竇兵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,所以從今往後,但凡您吩咐,就算上刀山下油鍋,我竇兵也絕無二話!」
簡海溪失笑,「我要你上刀山下油鍋做什麼?還有,你快起來吧,你這樣跪著我覺得挺彆扭的。」
竇兵愣了下,隨即應了一聲從地上起來。
看著簡海溪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裡的樣子,竇兵在心裡暗暗對自己發誓,他剛才所說的一切自有天地為證,若有一天簡海溪需要他拿命出來,他竇兵絕對不皺一下眉頭。
大概過了半個小時,山雞烤熟,竇兵先扯下個雞腿遞給簡海溪,還不忘提醒道:「簡小姐,有些燙,你小心著些。」
簡海溪點了點頭,拿過雞腿,也顧不上燙不燙的就吃了起來。
她是真餓了,而且身上受了傷,如果不吃點東西補充下營養和體力,她根本就沒力氣走出這個山洞。
看著簡海溪狼吞虎咽的吃著,竇兵怔了下,又出去幫她打了點水回來。
簡海溪看著他端回來盛水的木碗,笑了笑道:「你還挺全能的。」
那木碗一看就是剛從一塊厚實的木塊上挖出來的,不,不應該叫它木碗,充其量不過是個木槽罷了。
被簡海溪這麼一誇,竇兵憨厚的撓了撓頭,把水放在簡海溪身邊。
吃飽喝足之後,兩人又在山洞裡休息了兩個小時才起身。
簡海溪試著站了一下,剛站起身就又跌了下去。
「簡小姐,你小心。」竇兵忙扶住她。
簡海溪搖了搖頭道:「我沒事。」
估計是孫平踢的過狠了,她的小腿骨頭處此刻應該傷著了。
竇兵看了她一眼,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她的小腿,外側骨頭有一塊明顯的凸了出來。
「你不能再走了。」竇兵皺眉道:「我背你下山。」
簡海溪也不矯情的堅持,乾脆的點了點頭爬上了竇兵背上。
她清楚自己幾斤幾兩,如果現在硬撐著,也不是不能走。
但不等到走到山下泥流的地方就沒力氣了。
再加上萬一孫平他們其中有人醒過來找到了他們,那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。
所以保險起見,簡海溪乾脆任由竇兵背著走。
兩人沒走原路,而是繞過了那些房子下山。
正走著,兩人突然聽見一道女人的慘叫。
「兒啊!你這是咋地了啊?是哪個天殺的害了你哇?」
聽著這道聲音,簡海溪眉頭一皺,拍了拍竇兵的肩膀讓他停了下來。
「簡小姐?」竇兵疑惑的看她。
「這是劉媽的聲音。」簡海溪眼中泛過冷光,對竇兵道:「你小心點,過去看看,如果隻有劉媽一人的話,把她打暈,和那些人一樣捆結實了。」
「是。」
一聽這就是那個保姆的聲音,竇兵心中也頓時升起一股怒氣。
若不是這個保姆,他們現在哪裡會有這麼些破事。
簡海溪再次提醒道:「千萬小心,不排除這是孫平的引君入甕之計,不要衝動。」
「是,我知道了。」竇兵找了個灌木比較多的地方把簡海溪放了下來,對她道:「簡小姐,我馬上回來,你遇到事情就喊我。」
簡海溪點了點頭。
竇兵這才放心的轉身,又回了孫平他們所在的地方。
等到了地方,隻見劉媽趴在地上,她身旁已經被鬆綁的人應該就是她兒子劉二,其餘孫平等人也被鬆了綁,但並未清醒。
竇兵當即就想衝上去,但想到簡海溪的話,又靜下心來小心的潛伏著。
「兒子啊,你醒醒啊!」劉媽像一個專業演員一樣嚎啕大哭著:「你這樣讓媽可怎麼辦吶?」
竇兵眯著眼,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些人的舉動。
「兒啊……」
「嘶~」
劉媽正哭著,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自劉二口中發出來。
劉二忍無可忍道:「媽,你壓著我了,輕點。」
「噢噢。」劉媽忙點了點頭,疑惑的問道:「兒子,你說咱們這樣能把人引來嗎?」
她剛問完,就感覺一道冰冷的視線釘在了自己身上。
劉媽擡頭一看,見孫平眼睛睜開了一條縫,正冷冷的看著她。
「我錯了,孫總,我這就接著喊。」劉媽被孫平瞪著嚇了一跳,連忙低著頭又哭喊起來。
竇兵看著眾人變化,嘴角噙了一抹冷笑。
果然給簡海溪猜對了,孫平他們就是在玩兒請君入甕這一招。
隻不過……
竇兵眼中閃過一抹狠辣,悄悄的繞了過去。
「兒子啊……」
「砰砰砰!」
在劉媽刺耳的哭聲中,突然響起一系列的爆破聲。
接著就聽見好幾個人慘叫起來。
剛才還裝暈的劉二此刻嚎的比劉媽還要大聲,捂著自己的腿大哭起來。
「兒子,兒子!」劉媽這下不哭喪了,又怕又緊張的看著劉二。
孫平咬牙,捂著自己受傷的肩膀,冷聲吼道:「是誰?滾出來!」
竇兵冷哼一聲,沒理孫平,而是悄無聲息的移動著。
「啊啊啊!」
又是幾聲慘叫,三五個躲在樹後的人也倒了下來。
「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?」
數了數人頭夠了,竇兵這才慢悠悠走出來。
看著竇兵,孫平眼神一眯,劉二指著他大叫起來:「平哥,就是這小子!上午就是他打了我。」
孫平冷冷一笑,盯著竇兵道:「沒想到還真把你們給引來了,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們了?」
說著,孫平的手慢慢的從背後伸了出來。
可惜竇兵早有準備,幾乎在他伸手的瞬間,就飛快的往旁邊跳了下,剛好躲在劉媽身後。
「碰!」
一聲響。
「啊!」劉媽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。
「媽!」劉二驚恐的看著到底的劉媽,手指顫抖的去捂她身上那個皿洞。
孫平見沒有打中人,冷哼一聲就要再擡手。
隻是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。
竇兵趁著劉媽「幫」他爭取到的這個時間,一躍跳到了孫平身後,接著扣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扯。
「啊!」
孫平慘叫一聲,繼寧季維掰斷了他一條胳膊之後,這唯一的好胳膊也斷了。
竇兵冷哼一聲,把孫平手裡的東西給踢遠了些,然後重新把人綁了起來。
「媽,媽……」劉二還在那邊守著劉媽,竇兵沒有看他,飛快的把所有都綁了才鬆了口氣。
「求你,求你救救我媽!」劉二一邊給竇兵磕頭一邊求道。
竇兵雙眼暗沉,「昨天簡海溪求你的時候,你有放過她嗎?」
劉二微怔,還沒來得及說話,就也被竇兵控制了起來。
「你們,你是來給簡海溪報仇的?」劉二怔怔問道:「那你為什麼不幹脆殺了我們?」
竇兵道:「會有來懲治你們的人,但不是我。」
劉二望著竇兵,「我知道我罪該萬死,但求你救救我媽可以嗎?救救她吧。」
竇兵看了眼倒地抽搐的劉媽,搖頭道:「抱歉,我救不了她。」
且不說劉媽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,就算能帶著她衝到山下,竇兵也不會這麼做。
他不可能扔下簡海溪來救一個敵人。
生死危險之間,每個人都得做選擇。
竇兵雖然厭惡這些人,卻並沒有下殺手,如果可以,他甚至願意救劉媽,但非要選擇的話,他也隻能放棄。
簡海溪在原地等了大概二十分鐘,就見竇兵再次拐了回來。
「沒受傷吧你?」簡海溪問道。
她在這裡聽見那邊的動靜了,所以心裡有些擔憂。
「我沒事。」竇兵道。
「那些人呢?」簡海溪問道。
竇兵挑眉,理所當然的道:「我把他們打傷後又敲暈綁起來了。」
簡海溪眨了眨眼,點頭道:「哦。」
竇兵一邊彎腰背起她,一邊問道:「你覺得我殘忍?」
「怎麼會?」簡海溪好笑的搖頭道:「敵我好壞我還是分得清的好吧,你當我真是聖母啊?」
竇兵沒說話,反正他們竇家兄弟是一緻覺得在孫郁琴這件事情上,簡海溪就是個聖母。
簡海溪道:「我隻是在想,那幾個人估計得得腦震蕩了,被敲暈了這麼多次。」
竇兵失笑,沒想到簡海溪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想這些。
兩人不緊不慢的往山下趕,走到半道上的時候,就看見影部和竇家的人往這邊跑。
「兵哥!」
見到竇兵,竇家的兄弟忙停了下來。
他們是之後上山的,因為山路不好走,所以寧季維和竇戈隻帶了竇兵和影兩個人上來。
而他們這些人,則此刻才上來。
影部的人見著簡海溪,立刻問道:「簡小姐,您受傷了?」
「我沒事。」簡海溪搖頭,對眾人道:「你們沿著這條路上去,就能見到那些人了,把他們都帶下山去。記住不要讓人死了,孫平說他背後還有人,帶回去後還要嚴加審問。」
「是。」
竇家的人和一部分影部的人立刻沖了上去。
影部另一人卻留了下來,將自己的耳麥遞給簡海溪道:「簡小姐,總裁要跟你講話。」
簡海溪愣了下,看著那個打開的耳麥嘴角微抽,她怎麼忘記了,這些人既然上來,肯定有人和寧季維保持著聯繫的。
嘆了口氣,簡海溪接過耳麥,那邊寧季維的聲音傳了過來,「海溪,你現在怎麼樣了?」
「沒什麼大礙。」簡海溪雲淡風輕的道。
影部的那人瞅了眼簡海溪背部的皿跡,挑了挑眉沒有戳破她。
簡海溪問道:「季維,竇戈怎麼樣了?」
「竇銘及時趕到,已經做了緊急處理,現在送去醫院了。」寧季維道。
聽著他的話,簡海溪和竇兵同時鬆了口氣。
三人一道往山下走,中途見竇兵有些吃力,影部的人接過了簡海溪道:「簡小姐,我來背你吧。」
「謝謝。」簡海溪知道現在自己就是個大包袱,於是隻能厚著臉皮任人負重。
約莫走了一半的時候,就看到寧季維跑了上來。
簡海溪看到寧季維身影的一瞬間,不是欣喜,而是驚慌道:「完了完了。」
背著她的影部兄弟聞言一笑沒有說話。
寧季維剛走近,就看到簡海溪身上包紮的皿跡,頓時黑了臉。
「那個,季維,你聽我解釋哈……」
簡海溪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道:「那個……那個……」
寧季維沉著臉沒有說話,大步上前將簡海溪背在自己身上。
「寧少,您要怪就怪我吧。」竇兵見寧季維不說話,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道:「是我求著您先救我們少主的,是我在得知簡小姐也中了針的時候隱瞞了您,都是我的錯,我……」
寧季維道:「起來,下山。」
「啊?」竇兵愣了下,一時沒明白寧季維的意思。
「哎呀說了讓你走你就走啊。」影部的兄弟忙拽起竇兵道:「有什麼回去再說,簡小姐還急著去醫院呢。」
「噢噢,好的。」竇兵忙點頭道。
寧季維背著簡海溪往山下走,一路上都沒有和她說話。
「季維,季維?」簡海溪有些摸不準,她知道寧季維一定是生氣了,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哄他。
想了想,簡海溪眼珠子調皮的一轉,對寧季維道:「季維,你先把耳麥關了。」
寧季維沒說話,簡海溪自作主張拿過耳麥給他關了,然後又吩咐旁邊的影部兄弟道:「還有你的,也關了。」
「是,簡小姐。」
影部的人知道兩人要說悄悄話,關完耳麥後,還不忘拉著竇兵先走,專門和寧季維他們拉開了距離。
見他們走遠,簡海溪這才在寧季維耳邊哄道:「季維,你生我氣了是不是?我知道你是心疼我,也知道你是在自責,還知道我這會兒不管說什麼好話都沒用。」
「哼。」寧季維冷哼道:「你倒是清楚的很。」
「嘻嘻~」見寧季維開口,簡海溪笑了下道:「所以啊,我想到一個法子來哄你開心,也哄我自己開心,你要不要聽聽看?」
「沒興趣。」寧季維冷聲道。
簡海溪卻不管,自顧在他耳邊低語道:「季維,我也再幫你生個孩子了。」
「卡擦~」寧季維腳下一抖,差點摔倒在泥土堆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