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ojo眉頭微微皺了皺,卻沒有多說什麼。
他能聽出蔣如汀的心裡不是這麼想的,不過這也和他沒關係了。
兩個人默契地越過了這個話題,誰都沒有再提。
半晌,jojo突然道:「你這次的傷,很嚴重。」
蔣如汀看了一眼自己被包紮的地方,不甚在意地搖搖頭:「沒事,都是皮外傷而已,沒兩天就好了,再用一些醫美手段,到時候連疤痕都不會留下,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。」
她說的很自然,就像她早已習慣了這套流程一樣,或許在她眼裡,這些傷就跟手上無意劃了道小口子,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jojo看了她一眼,猶豫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:「是張狂對你動的手嗎?因為你那天放了我?」
蔣如汀笑了一下,擡眼看向他:「如果我說是,你會不會因為那點內疚對我更好一些?」
jojo怔愣了一下,沒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。
還沒等他想好怎麼接,就見蔣如汀又輕笑一聲說:「我開玩笑的,跟你沒關係,張狂本來就是個瘋子,他早就看我不順眼,有沒有這事,他都不會放過我的。」
「你們……」jojo皺了眉頭,「你們不是同伴嗎?為什麼他要這麼對你?」
jojo不解,這個疑惑,他已經帶了好久,張狂是蔣如沫的人,蔣如汀又是蔣如沫的妹妹,怎麼說兩個人也不應該鬧到如此僵的地步,如今卻和仇人一樣。
「同伴?」蔣如汀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,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,「我們這樣的人,是沒有同伴的,利益相同就合作,看不順眼就為敵。今天是朋友,明天就有可能變成敵人。」
jojo怔愣。
他想,現在他有些知道蔣如汀為什麼不相信他的話了,他的周圍白的分明,他卻還要那麼久才能找到自己的光。
在蔣如汀的世界裡,被救贖或許就是個笑話吧。
蔣如汀看見他驚呆的樣子,笑了一聲:「嚇到了?是不是很不可思議?」
jojo抿緊唇,過了片刻,他突然嘆了口氣,看著蔣如汀問:「很辛苦吧?」
蔣如汀頓時怔在了那裡,拿杯子的手突然一顫。
「在這樣的環境中想要保持自我,肯定很辛苦。」
蔣如汀微張著唇,想說些什麼,可是聲音卻卡在嗓子裡出不來,喉嚨裡就像堵了一團棉花一樣,苦苦的,漲漲的。
眼淚卻這麼突兀地流了下來。
張狂說她自私清高,蔣如沫說她想要的自由是妄想,閻幾乎視她為棄子。
在那個組織中,她是不被看得起的廢物。
在正常人的世界,她又是不被接受的惡人。
好像從來沒有人肯定過她的存在,沒有人對她敞開過懷抱。
二十多來年來,她第一次聽見有人問她,辛苦不辛苦?
蔣如汀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似的,不斷的從臉上滑落。
這幾天她哭了無數次,每一次都是因為痛苦和無助,隻有這一次,她的眼淚裡多了一絲釋然。
蔣如汀臉上還掛著淚珠,卻漸漸笑了起來:「是啊,很辛苦,不過我很快就要解脫了。」
她的表情和話有些古怪,jojo還想再問,手機突地響了起來,是顧辰逸。
他看了一眼蔣如汀,起身接了電話。
電話那頭傳來顧辰逸的聲音,直接道:「張狂已經在我這裡了,他說後來他就不知道蔣如汀跑哪去了,你那邊有蔣如汀的消息嗎?」
jojo猶豫了一下,沒有吭聲,他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,自己是否應該把蔣如汀交出去。
蔣如汀卻像是已經洞察了一切,對jojo的身影道:「是找我嗎?我可以見他們,你讓他們來吧。」
jojo微頓了下,點了點頭。
——
一知道蔣如汀和jojo在一起,顧辰逸乾脆連覺也沒睡,直接開車朝醫院趕了過來。
覃知許收到消息已經先一步到了。
雨還在下,打在玻璃上,噼裡啪啦的吵鬧。
兩人看到蔣如汀的時候也愣了下,被她全身類似木乃伊似的繃帶給嚇到了。
似是沒想到張狂會對她下這麼重的手。
覃知許蹙著眉,忍不住偏頭罵了一聲。「張狂還是個男人嗎?對女人下這麼重的手。」
顧辰逸想到那個腦殘莽夫,冷哼道:「你把他當條狗,就什麼都解釋的通了。」
那個男人?
呵,他連個人都算不上。
蔣如汀看著兩人,眼底閃過一抹微光,做好了面對他二人的準備。
對付jojo,她要克服的是自己心裡的那一關,而面對顧辰逸和覃知許,她便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。
這兩個都是人精,她可不敢奢望隻憑自己這身傷就能取得他們兩人的信任,如果自己接下來有一絲差池,這戲就算是要提前謝幕了。
蔣如汀笑著迎上二人的目光,正想說出自己準備好的開場白,卻見顧辰逸手指一指她,開門見山的說:「明天我會帶張狂去湘城,你跟我一塊兒走。」
蔣如汀愣了一下,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,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。
這人……
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,顧辰逸一皺眉頭道:「怎麼?你不願意?」
「不,不是……」蔣如汀下意識地回答道,但是腦子卻還沒跟上顧辰逸的腦迴路。
畢竟在開始自己這個計劃前,她就已經做好了詳細的準備,包括見到顧辰逸他們時,自己可能會被問到的所有問題,該用什麼樣的表情,該怎麼去回答,她的心裡早就有了模式化的流程。
結果,就在她拿著筆準備開始「答題」的時候,卻發現顧辰逸壓根就沒有發試題的打算。
這讓蔣如汀滿肚子準備好的答案頓時都堵在了兇口,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。
顧辰逸看著蔣如汀愣愣的表情,再看她腦袋上裹得一圈紗布,不由轉頭問jojo:「她以前……也是反應這麼遲鈍嗎?還是腦震蕩了?還是乾脆傻了?」
蔣如汀:「……」
她就算是腦震蕩了傻了,最起碼耳朵是好的,顧辰逸就這麼當著自己的面這樣問,真的好嗎?
jojo看了她一眼,對顧辰逸道:「我想她大概是沒想到你什麼都沒問她。」
「哦。」顧辰逸點了點頭,「這個不著急,到了湘城再問也一樣,省的你要說兩遍。」
他說完,就朝覃知許點了點頭,竟是要走的意思了。
好像他跑這一趟,就隻是來看看蔣如汀,順便通知她一聲。
覃知許看了一眼jojo,見他仍站在病床邊沒有動,轉身對他道:「這裡我已經派了人了,你跟我一起回吧。」
蔣如汀聽見,驀地轉頭看著jojo,她沒有出聲,就隻是直直地仰頭看著他。
jojo皺眉想了想,垂眸看了一眼她,搖頭道:「我還是留下吧。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