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城的另一片天地裡，此刻也有人在喝茶，隻是這邊的氣氛卻遠不如大平層的露台上「和諧」。

　　如果那邊是一座處在休眠期的活火山，隻等有朝一日毫無預兆的噴發，那寧家別墅的院子裡，此刻就如同一場寒流過境。

　　莫蘭上了茶以後就回了屋子裡，院中隻剩下三人。

　　寧季維和莫厥坐在一邊，另一邊坐著蔣如沫。

　　莫厥擡頭，目光自蔣如沫臉上輕掃而過，不動聲色地垂眸端起茶杯，細細品了一口後點頭道：「還是海溪和巧巧曬過的茶葉好喝。」

　　他說完，看向一直沒有動作的蔣如沫道：「你不喝嗎？可要浪費了。」

　　蔣如沫愣了下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，就像隻是為了完成任務一般，眼神卻始終看著寧季維，欲言又止。

　　她沒開口，寧季維也沒有問話的意思，甚至一開始就沒有把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
　　他一直低著頭，端著茶像是在品嘗，又像是在睹物思人。

　　他還記得簡海溪和巧巧一起幫莫蘭曬茶葉時的樣子，簡海溪當時還「教訓」了他一通呢……

　　想到這些，他眼底的光亮越加溫柔。

　　三人中除了莫厥剛才說的那句話，一時間竟無人再開口。

　　安靜了許久，蔣如沫也意識到，自己今天若是不主動開口，這人是不會問自己了。

　　本來如今的狀況也是她有求於人，她若不說，他們二人自然也不會在意。

　　於是她隻好開口叫他：「季維，我……」

　　她剛一開口，寧季維擡眼，冷聲打斷道：「在你說之前，我有一點要提醒你。」

　　「什，什麼……」蔣如沫被他的眼神一驚，結巴道。

　　寧季維放下茶杯，豎起食指道：「你隻有一次機會。」

　　一次機會……

　　蔣如沫愣了愣，微怔在原地。

　　莫厥兩肘架在桌面上，一手輕晃著茶杯，笑笑道：「聽不明白嗎？我來給你解釋，你隻有這麼一次坐在這裡說話的機會，如果你說的是我們想聽的，那麼或許會有下一次，如果你說的不能讓我們滿意，那……」

　　他頓了頓，眼中的冷意瞬間爆發，冷笑道，「從今往後，你就再也別想進來這裡，懂了嗎？」

　　蔣如沫目光微微一閃，點點頭，咽了口口水道：「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的，隻求你們可以救我妹妹。」

　　寧季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，沒說話。

　　蔣如沫靜了一瞬，接著道：「你猜的沒錯，尤金斯。閻確實是想通過趙頊來控制塔利琳娜舊部的人。」

　　莫厥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幾下，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道：「這點我們早知道了，說點我們不知道的事情。」

　　蔣如沫猶豫了下，還沒開口，莫厥又道：「算了，我問你說，趙頊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，尤金斯。閻是怎麼有把握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他來負責呢？」

　　他們一直都沒想通這背後的陰謀，若說尤金斯。閻有心控制塔利琳娜的人，他們不用猜就知道了，但是阿卓那些人早就和他們成為聯盟了，也不是一說就動的人，尤金斯，閻怎麼會放心把這麼重要的一個任務交給一個小孩子……

　　蔣如沫咬唇猶豫了一瞬，才看著兩人道：「很簡單，隻需要把塔利琳娜死因異常的消息不動聲色地傳出去就好了。」

　　莫厥驟然一僵，身旁的寧季維臉色也瞬間變了變。

　　蔣如沫被莫厥那雙冷冽的眼神嚇得身體往後仰著貼在了椅背上，結結巴巴道：「不……這當然不是真的，隻是尤金斯。閻放出的假消息罷了。」

　　莫厥抿緊唇，捏著茶杯的手指收緊，緊到蔣如沫都能清晰看見他手背上暴出來的青筋。

　　「說！」

　　莫厥咬緊牙，聲音像是卡著嗓子硬刮出來的刀刃，一字一句道：「把事情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，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。」

　　蔣如沫怔了怔，意識到自己這話戳在了莫厥的心結上。

　　不管過去多少年，不管將來莫厥和誰在一起，「塔利琳娜」這四個字，註定了一生一世都會是莫厥的心結。

　　蔣如沫自然不敢在這件事上作死的，再者她今日不說，恐怕面前這兩人，還有尤金斯。閻，都不會再給她別的機會了。

　　「塔利琳娜那些舊部本來就各種人都有，並不是所有人都齊心向著她的。」話音頓了頓，她看著莫厥遲疑著道，「你應該清楚這一點，那些人裡，有些是忠於塔利琳娜，有些則是巴不得亂起來，好趁勢為王的。我們派的人過去，隻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合適的契機罷了，就好像幾滴墨水滴在了一碗清水中，不動聲色間，就能染了一碗的清澈。」

　　莫厥握緊了拳頭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寧季維離他近，看得出他眼底的隱忍和憤怒，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，然後轉頭看著蔣如沫問道：「我還有一個問題，你們在基地的人，隻有趙頊一個嗎？」

　　蔣如沫一怔，遲疑著沒回答。

　　可她這份遲疑，顯然相當於已經給了寧季維答案。

　　寧季維沉了臉，冷聲問道：「誰？還有誰是你們的人？」

　　他已經和阿卓篩檢過所有的人名了，可是除了趙頊外，他們查出來的那幾個人後來又一一被排除，以至於現在除了幾個有嫌疑的人，並沒有真正捉到一個敵人。

　　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」蔣如沫結巴道。

　　「呵，這話你騙鬼呢？」莫厥不屑嗤笑，「不想說就滾蛋，別他媽以為老子不會動你。」

　　蔣如沫急得站起身來，不住的解釋道：「季維，我真的不知道，這種機密的事情尤金斯。閻怎麼可能全都告訴我呢？我最多隻知道一個趙頊罷了，至於他還派了誰去，又去了幾個人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。」

　　寧季維目光從她身上掃過，陰沉的眼神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。

　　「季維，你相信我，我真的不知道了。」蔣如沫懇求地看著他。

　　「那麼，你再回答我另一個問題。」寧季維語音平淡的問道，「尤金斯。閻有幾個藏身點？」

　　蔣如沫臉上神色瞬間僵在那裡，微張著嘴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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